吴旗带着众人风风火火地走来,指着潘名扬诧异地问道:“你们抓的是谁?嫌犯是个女的啊!”
古世民尴尬地挠了下光头,将潘名扬推到前面说:“组长知道这个人吗?”
吴旗看了眼潘名扬,使劲回忆一阵后诧异地问道:“怎么又把他给抓了,去年你不是在福华区抓过他一次吗?”
“这次没抓错,林果和福华区的钟小岩都是他绑的。”古世民苦笑着说。
“不对啊!我们查到诱拐林果的明明是个女的。”吴旗身后的一名刑警疑惑道。
何怀玉突然明白过来,问道:“是不是大头在西海岸小区周边的监控找到线索了?”
吴旗连连点头:“嗯,有个小路口的监控拍到了女嫌疑人骑电动摩托载着林果。”
“她是这人的老婆,他们夫妻分别绑架了一个小孩。”何怀玉摇头解释道。
另一名刑警问道:“那你们怎么不把女的一起抓了?”
“他们的孩子生病了需要照顾,”何怀玉无奈地指着板房说道,“你们来得正好,可以安排监视居住。”
古世民拉着吴旗小声说道:“嫌犯交代钟小岩还在海涯,我们先赶紧把他找回来。”
吴旗望着板房思考了一会,留下三名手下后便同古何二人一起押着潘名扬离开。
为了抓紧时间,吴旗在路上就给贾队长汇报起情况,刚回到刑警队就展开了审讯。
潘名扬对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从认识「齐导」到与妻子分头诱拐儿童,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正如古世民与何怀玉推断,潘名扬的妻子张小凤在西海岸小区一户人家当家政阿姨。闲暇时间她会与林果的外婆聊天,一来二去便也与林果熟络。
张小凤的作案过程非常简单,她从侧门用毛绒玩具熊远远地将林果诱骗出去,然后骑着电动摩托沿小路离开,全程都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潘名扬那边却是令人唏嘘,他的角色更像是一名司机。真正实施诱骗的其实是潘乐乐,是他用玩具小车将钟小岩从公园骗出来,然后推到了车上。
审讯和后续调查都是侦查队的工作,何怀玉没有用武之地,思绪很快又重新飘到了孟紫霞身上。
何怀玉满脸谄笑地去找大头,竭力夸赞他排查视频找到线索,然后用请客的承诺换回了刚修好的手机。因为捧着紫色手机看了太久,何怀玉甚至感觉戴上了紫色滤镜,看什么都泛着淡淡的紫光。
虽然孟紫霞说过解锁密码,何怀玉却呆呆地盯着屏幕许久不敢输入那串数字。快到下班时间他才鼓起勇气解锁手机,拨出那个早上才知道却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孟同学,”这是何怀玉犹豫再三之后选定的称呼,“你的手机修好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何法医,我很快下班了,一会我们在地铁口那家重庆小面馆见如何?”电话那头传来温柔清澈的声音。
“嗯,好!”何怀玉想要多说两句,又不知如何继续,只得呆呆地等对方挂断电话,然后静静地等待急促的心跳逐渐平复。
习惯了清淡饮食的何怀玉,第一次光顾重庆小面馆,竟发觉香辣的气味也变得沁人心脾。
尽管服务员用抹布擦过桌子,何怀玉还是用纸巾又仔细擦了一遍才静静坐下等待。刚一坐下,他又反复扭动起来,仿佛待出嫁的小女子一般,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坐姿。
坐立不安地等了十几分钟后,何怀玉终于盼来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接着便像触电般从位置上弹了起来,完全忽略了要矜持的自我告诫。
孟紫霞挥手向何怀玉示意,笑盈盈地走过来坐下,一边从包里掏出何怀玉的手机。
何怀玉也小心翼翼地拿出紫色手机递过去,害羞地说道:“完璧归赵!我什么都没看哦。”
话一出口,何怀玉才反应过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尽管他的确什么都没看,却也表明了他曾经想看的心思。
“哈哈!里面什么都没有。”孟紫霞大方地笑道,接着便要支付维修费。
两人来回推拒几番后,何怀玉终于败下阵来,最终红着脸接受了白吃小面的安排。
为了避免冷场,何怀玉趁着吃面的机会,讲述起这两天参与调查的拐卖儿童案件。
巧合的是,孟紫霞竟然是瀚海电子通讯设备研发部的一名行政专员,钟小岩的父亲钟明宇正是她的顶头上司。关于钟明宇家最近在闹矛盾的事情,孟紫霞也在公司听到了一些八卦传闻。
聊到潘名扬一家悲惨遭遇的时候,二人都默默忧伤起来。何怀玉惊觉破坏了气氛,赶忙低头继续吃面。小面辣得何怀玉满头大汗,他却食不知味,绞尽脑汁才终于想起另一个话题。
“你用的是什么香水?我好像从来没闻过。”何怀玉早上便对这股清香产生了浓厚兴趣。刚说完他又觉得有些唐突,赶忙解释道:“我鼻子比较敏感,闻过的味道都能分辨出来,所以比较好奇。”
“不是香水,”孟紫霞淡淡地笑道,“是一种名叫「紫夜」的花,这种花只有我们老家山里才能找到。”
“紫夜花?我还真没见过,是只在晚上开放的吗?”何怀玉好奇道。
“嗯,紫夜花长在山谷里,阳光稀少的地方。”孟紫霞说着从手机里找出一张照片,淡紫色花朵的四片花瓣婀娜多姿,与鸢尾花非常相似。
为了再次证明自己鼻子灵敏,何怀玉绘声绘色地讲起之前靠闻槟榔味道破案的事情,甚至连被古世民嘲笑是警犬的经历都说了出来,引得孟紫霞哈哈大笑。
何怀玉沉浸在孟紫霞的酒窝中无法自拔,可惜幸福却总是短暂,对方的表情突然转变成了不安。
难道我说错话了吗?何怀玉心中暗怕,却发现孟紫霞的目光投向了角落另一桌喧闹的食客身上。
店里人声嘈杂,何怀玉只能隐约听到“小子”和“美女”等词汇,当他嫌恶地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三位发型夸张的男子正朝这边评头论足。
何怀玉眯起眼睛认真一看,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三名无礼的食客正是前几天在烧烤摊被古世民教育过的混混。
也许他们还没有认出我来,何怀玉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提议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面只吃了一半——”孟紫霞面色惋惜,显然不想浪费粮食。
何怀玉也不喜欢浪费,更不希望约会就此结束,见门边刚空出一张桌子,便提议去那边坐。
两人换到门边位置重新坐下,何怀玉却始终提防着那桌混混,完全没有心思继续吃面。尽管距离拉开了一些,混混们的谈笑声却一点也没有消停。何怀玉越听越担心,终于忍不住低声提醒孟紫霞先行离开。
孟紫霞脸色为难说要一起走,见何怀玉打定主意垫后,便也不再纠结,快步起身往面馆外面走去。
看到孟紫霞走进路上的人流中,何怀玉终于放下心来准备撤退,抬头却猛然看见三名混混竟然也抽着烟起身朝门边走来。
眼看三人就到眼前,何怀玉再也沉不住气,狠下决心两手各抄起一只乘着剩汤的面碗,猛力朝三人身上扔去。
“你干什么!”,“你神经病啊!”,“你找死吗?”三人猝不及防被泼了浑身辣汤,同时发出阵阵怒吼。
何怀玉本想泼完面汤就转身逃跑,却又怕紫霞还未走远,万一被他们追到不好收场,于是鼓起勇气抓起一把凳子隔着一张桌子继续拖延时间。
“你们别过来!我朋友很快就到!”何怀玉将椅子横在身前高声喊道。
“你有病啊!干嘛泼我们?!”大金链子怒骂着缓缓靠近前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身上的污渍。
何怀玉高举起凳子仿佛要与三人决斗,心里却不停地祈祷其他客人或者店家能够出来调停。
面馆老板似乎听到了何怀玉的心声,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伸长脖子假笑着说:“各位大哥,我们店是小本生意,你们有什么恩怨到外面去打吧!”
眼见幻想破灭,何怀玉只能将凳子举得更高,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
三人走到桌旁,眼看一场恶斗在所难免,板寸头却突然喊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就是前几天在烧烤摊那个小子!”
何怀玉估摸着孟紫霞已经走远,便也不再遮掩,将凳子朝三人身前用力一扔,迅速转身往店外跑去。
傍晚时分去往地铁口的人流较多,何怀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穿越人群逃到地铁口,却惊奇地发现孟紫霞并未走远,心中所有的担忧和疲惫又立刻化成了惊喜。
“你怎么还没走?”何怀玉喘着气与孟紫霞一起往地铁站内走去。
“等你呀,”孟紫霞笑道,“你再不来我就要报警啦!”
“不能报警,被同事知道我就糗大了。”何怀玉挠头道,没敢说出与三名混混的过节。
孟紫霞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何怀玉,关切道:“你没有被打吧?”
何怀玉骄傲地挺起胸膛,扶了扶眼镜说:“我是法医,他们不敢轻易袭警的。”
“没想到你还挺勇敢,我以为你只会智取呢!”孟紫霞笑着对何怀玉竖起了大拇指。
“好汉不吃眼前亏,下次遇到危险还是走为上策。”何怀玉随口说道。怕给对方留下懦弱的印象,何怀玉赶忙又红着脸补充说:“不过我肯定会先保障你的安全。”
二人坐上地铁,接着又聊起了彼此的工作和理想。看着孟紫霞浅浅的酒窝,何怀玉不知不觉就沉醉在于欢声笑语中。
也许是地铁开得太快,直到孟紫霞到站准备下车,何怀玉才反应过来,而他早已错过了四个地铁站。
何怀玉满脸尴尬地走到车厢外,愣愣地看着孟紫霞却始终无法开口提议送她回家。
孟紫霞却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低头小声说道:“我和姐姐一起在旁边的金竹园合租,就不请你回去啦。”
何怀玉听出言外之意,红着脸目送紫色的身影离开,许久之后才重新找回灵魂,挠着头走进对面地铁。
坐在回程的地铁上,何怀玉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便想与古世民闲聊打发时间,结果却一直无法接通电话,不由又担心起古世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