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怀玉被吓出一身冷汗,却又觉得有些蹊跷,慌忙喊道,“大哥等等!麻将馆什么意思?我没去过什么麻将馆啊?!”
“你小子昨天晚上让警察端掉我们的麻将馆,敢做不敢当吗?”板寸头说着又想给何怀玉一拳,被大金链子拦住。
“那个大光头不是你叫来的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烧烤摊那天你们就在一起!”红毛接着挥舞着双手叫嚣。
何怀玉这才明白不知不觉被古世民挖了个坑,哭笑不得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那个光头,别找我啊!”
大金链子龇牙咧嘴地说:“别废话!三根手指我要定了!”
“别!要多少钱您说!我砸锅卖铁也赔给您!”何怀玉急忙大喊道,“我的手指不值钱,就算煮着吃也没二两肉啊!”
大金链子用冰凉的刀面拍了拍何怀玉疼得滚烫的左脸说:“也对,那咱们就好好谈谈。”
“对对!好好谈谈!”何怀玉忍痛赔笑道。
“我们要得不多,一根手指一百万,正好三个人分。”大金链子左手伸出三根指头,脸上露出一道邪魅的笑容。
何怀玉本以为对方要个几万块钱,咬牙借一借就可以平息闹剧,听到三百万巨款的离谱报价,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们也算有缘,三百万是友情价。”红毛歪着头说,“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必须有一方从海涯消失。”
“各位大哥,不是我不愿意赔偿,实在是能力有限啊!”何怀玉苦笑求饶道,“我每个月工资才几千块,就算把前后十八辈子的肾都卖掉也凑不到三百万呀!”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红毛调笑道,“拿她来抵债也不错。”
“别!我跟她不熟!”何怀玉紧张道,“要不大哥们给我指条明路,哪家银行比较好抢?我明天一大早就去试试。”
话一出口何怀玉脸上又被打了一记响亮的巴掌,板寸头揉着手说道:“死到临头还敢跟老子贫嘴。”
何怀玉被打得头晕脑胀,再次忍痛求饶道:“各位大哥!你们开开恩,换个我能做到的条件,我一定去做。”
“我们也不为难你,”大金链子接茬道,“把得胜集团的文件交出来,我们就放你回去。”
虽然惊讶于胡斌那份文件短短几天被炒作到三百万高价,但如此情景下何怀玉只能装作不知,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文件这么值钱?”
“装什么装?”板寸头作势又要扇巴掌,“胡斌之前就住在你那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大金链子摸着水果刀说:“告诉我们文件在哪,从此两不相欠,不然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见对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凶狠,何怀玉急忙说:“我说!文件——文件在那个光头手里!”
情急之下何怀玉只好先将古世民搬出来做挡箭牌,若是能让他前来,应该不难解决这群混混。
“呵呵!当我们傻呢!”红毛故意刺激大金链子道。
“在电话里暗示的套路你以为我们不懂?”大金链子恶狠狠地举起了拿刀的右手,“看来你真不知道文件在哪,那就去地府里面找吧!”
眼看水果刀就要往头上劈来,何怀玉竭力将眼睛睁圆,两颗布满火红色血丝的眼球就像子弹一般瞄着大金链子,大声喊道:“我说!我说!我知道文件在哪!”
大金链子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突然一阵“嗖”的声响划破夜空,然后“铛”的一声水果刀就被打飞到草地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同样的声音再次想起,大金链子应声跪倒在了地上。
难道是古世民来救命了?何怀玉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草丛里却没有出现那颗熟悉的光头。
三名混混也纷纷转头朝草丛望去,接着又是一声响动,红毛扶着额头踉跄地退了几步,然后“哇”的一声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什么人?出来!”大金链子怒吼着起身,将手掐在了何怀玉的脖子上。
板寸头趁机往水果刀的方向扑去,却听得又是破空一击,板寸头当即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何怀玉的脖子被大金链子掐得生疼,差点流出眼泪来,接着就看到一个黑色物体砸中了大金链子的眼睛。
大金链子哭喊着救命,转头发现红毛和板寸头正拔腿而逃,也跌跌撞撞地跟着逃窜离开。
又过得两分钟,一道陌生的身影从草丛里探出身来。此人身形高大却不似古世民壮硕,一头飘逸的长发盖在瘦脸上目光犀利无比,若不是身穿灰色的快递工作服,何怀玉一定会恭敬地称他一声「大侠」。
何怀玉刚从命悬一线间回过神来,见到救命恩人靠近想要大大地给他个拥抱,却被绑得不能动弹,只得口头感谢道:“谢谢你!大哥真是救命的及时雨啊!”
“你没事吧?”快递员警戒地观察着环境,一边给何怀玉解开绳子。
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何怀玉就像重获新生般激动不已,接着感谢道:“幸亏你出手相救,真的非常感谢你!不知道大哥如何称呼?”
“我叫许俊安。”快递员警惕着说道,“我们快走吧,万一他们回来就麻烦了。”
何怀玉稍微活动了一下关节,便跟着许俊安一起往公园外跑,来到公园外的公交站,二人才坐下来休息。
“谢谢许大哥救命,没想到这么巧你刚好来公园。”何怀玉喘着粗气问道。
许俊安默默摇了摇头,然后从公交车站台另一边推出来一辆电动摩托车,笑着说道:“我是一路追着你们来的,还好它够电跑到这。”
何怀玉心中顿时疑惑丛生:“你看到了他们绑架我的过程?”
许俊安点头道:“嗯,我看他们把你拖到车上,就跟上来看看。”
“那你为啥不报警啊?”何怀玉说完又补充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那样会更安全。”
“你自己不就是警察吗?”许俊安挠头道,“我怕你在执行什么任务,不敢随便捣乱。”
“你知道我是警察?”何怀玉被一连串的疑问惊得晕头转向。
许俊安微笑着解释道:“上周一你们在烧烤摊帮了我弟弟,我一直想找你们表示感谢,结果今天就遇到了。”
“原来他是你弟弟?!他还好么?”何怀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顺手帮助别人最终救了自己。
许俊安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低声答道:“他受了点刺激,有时候会到处乱跑,不过总体还算稳定。”
“不好意思,希望他能早日康复。”何怀玉愧疚地说,“对了,我叫何怀玉,其实是一名法医。”
“何法医你好!”许俊安笑着伸出右手道。
“许大哥好!”何怀玉握紧许俊安的手像花痴一般憨笑道,“刚才你真厉害,是用弹弓打的石子吗?”
许俊安缩回手挠了挠头,羞涩地说:“就是用手扔,小时候喜欢上山打鸟,现在有些手生了。”
“改天我带你认识古世民,他的功夫也很厉害,你们一定会惺惺相惜。”何怀玉笑着说,“就是那个大光头,那天是他打走了刚才那三名混混。”
“嗯!你们都是好人!”许俊安重重点头,接着又微微皱眉道,“不过恐怕你要自己打车回去了,我这电驴载不了人。”
千恩万谢并留下联系方式后,何怀玉才叫来一辆网约车,心中不由庆幸混混没有夺走他的手机。
虽然已是深夜十点半,何怀玉却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打电话将冯喜事约到了废品回收厂。
被混混劫持差点丢了性命,任谁都不能轻易抛之脑后。何怀玉犹豫过是否要报警,可想到同事们把自己带回去审问和嘲笑,然后顺藤摸瓜把古世民、饶所长、许俊安、冯喜事等人都牵扯进来,他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冯喜事看上去神通广大,或许能做个和事佬,妥善处理与三名混混之间的关系。
深夜到访废品回收厂,仍要烦扰冯伯起来开门,何怀玉心里感觉颇为愧疚。
伴随着一阵咳嗽声,冯伯蹒跚地走出门来,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看见何怀玉狼狈的样子,冯伯反而关切地问道:“你的脸怎么肿了?跟人打架了吗?”
何怀玉尴尬地摸了摸脸,开玩笑道:“不小心遇到个混混,所以来找冯厂长帮忙找场子。”
却不曾想冯伯竟然信以为真,连连点头道:“好!让你冯大哥好好教训他!”
“我开玩笑的,就是不小心摔伤了。”何怀玉连忙解释道,“您别担心,我只是找冯大哥商量点工作上的事。”
来到厂长办公室内,冯喜事给何怀玉端来一杯茶,尽管嘴上没有抱怨,脸上的不悦却是再明显不过。
“冯厂长这是不欢迎我吗?”何怀玉冷笑着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又接连续了两杯。
“哪敢啊!何大法医!”冯喜事无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说,“说吧!哪片天塌下来了非要连夜当面说?”
何怀玉用手指着左脸上的伤道:“看到没?我刚为你出生入死,你就这般态度,良心不会痛吗?”
冯喜事伸长脖子瞧了一会,皱着眉头问道:“为我出生入死?你去哪帮我收废品去了吗?”
“得胜集团那份文件还想不想要?”
“当然要!”冯喜事忽然来了精神,挺直身子说,“你找到了吗?”
“胡斌的遗物里什么都没有,”何怀玉摇头道,“却害得我被人绑架,差点送了性命。”
“什么人这么凶残?敢绑架法医?”
“三个混混,大金链子、红毛和板寸头,身上都有文身,你认识吗?”何怀玉怨愤道。
冯喜事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大金链子……他是不是卷发,大概一米七,微胖?”
“对!好像他们还开了家麻将馆。”何怀玉提示道。
冯喜事撑着下巴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廖老三他们。绑架谋杀是重罪,何法医赶快报警吧!”
“报警?”何怀玉白了冯喜事一眼说,“到时候怎么说,我为了保护你交代的文件勇斗歹徒吗?”
“别把我扯进去啊!”冯喜事摇着两只胖手说。
“那就是他们图谋抢夺「蓝色眼泪」咯?”
“诶!你这不讲理啊!”冯喜事连连摇头道,“你不就想让我摆平这事吗?我找人把他们埋了就是。”
“埋了?”何怀玉惊道,“那也不至于——”
冯喜事笑着抿了口茶,咧嘴道:“开个玩笑,我们又不是打打杀杀的混混。你说说看,想怎么解决?”
何怀玉沉思片刻摸着下巴说:“他们是为文件而来,要不你对外宣称文件在你这?”
“那不是坑我吗?一分钱没挣着还惹一身骚。”冯喜事眨了眨眼睛说,“要不这样,我去找他们谈,就说你是我表弟,这个面子他们还是会给。”
何怀玉听得直皱眉,疑惑地看着冯喜事。
“怎么?嫌弃我么?”
“不是,你的面子有那么值钱吗?”
冯喜事白了何怀玉一眼:“他们要是把你干掉就好了,省得打扰我睡觉。你到底是怎么逃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