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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是案

第三十九章 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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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在医院的切磋,古世民越发相信许俊安不是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甚至对他的快意恩仇萌生了惺惺相惜之情。古世民并不担心人质的安全,反而一路都在思考劝服许俊安自首的说辞。

赶到胜利商城后,古世民立刻让保安调出监控视频查看,很快就找到了许俊安挟持着周密进入商场负二楼停车场的画面。许俊安驾驶的小汽车显然是临时偷的,周密看上去也没有受到伤害,许俊安似乎并没有察觉纽扣定位器的存在。

看见许俊安进入消防楼梯后便再也没出现,保安队长的脸色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很快便遣散了其他保安。

保安队长示意古世民稍等,接着出门打了个电话,两分钟后才面色凝重地回到监控室,低声说道:“古警官,我知道绑匪躲在哪里,不过那地方有点特殊,我只能带您一个人去。”

古世民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位名叫余忠祥的保安队长,想到他刚才打电话向上级请示,便猜测道:“你是余秘书的亲戚吗?”

余忠祥微红着脸默认了身份,指着监控画面里的消防楼梯说:“商场楼顶有一片不对外开放的区域,只能从这里上去,按理说绑匪不该知道。”

“这片区域里面是什么?”古世民不解道,“会不会是周密告诉他的?”

余忠祥犹豫了一番并未回答,而是低垂着头默默领着古世民赶往了目的地。

古世民心情忐忑地跟在余忠祥身后,爬楼梯上楼顶后才发现原来这常人不会发现的地方竟是别有洞天。

余忠祥带着古世民穿过一道有被撬动痕迹的铁门,绕过电梯机房和通风井,接着又进入了一间外貌很普通的屋子,最后停在了一堵古典中式风格的红漆木门外。

“古警官,他们应该就在里面。”余忠祥指着木门上被破坏的铜锁小声说道。

“里面到底是什么?”看到这间装饰着阴阳八卦符号的神秘房中房,联想到余秘书曾经的道士身份,古世民心中不由警惕起来。

余忠祥似乎看出了古世民的忧虑,摸着木门低声说道:“我没有权限进去,但您放心,我们不会害您。”

想着许俊安和周密在里面,又是地处繁华商城楼顶上,古世民直觉以为屋内是个隐秘的小道观或是什么风水设施,便也不再担忧。

稍微舒展完筋骨后,古世民示意余忠祥轻轻推开木门,同时举着打开闪光灯的手机纵身跃进了小屋。

古世民双脚刚踏上地面,便迅速环视了一周屋内的状况。让古世民意外的是,屋内除了被绑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周密和郑芊芊,并没有许俊安的身影。

更令古世民惊讶的是,眼前高低四排红木长条桌上密密麻麻摆了近百个红木牌位,每个排位上都用金字写上了名字。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奢华商场楼顶上竟然立着一座阴森晦暗的祠堂。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古世民隔着香炉升腾起的烟雾粗略扫视了一眼牌位上全无规律的名字,实在琢磨不透这间祠堂存在的意义,更想不通许俊安为何要将两名人质带到此处。

直到周密扭着身子嗷嗷直叫,古世民才反应过来给他们松绑,却是故意先放开郑芊芊安抚了一阵,然后才不急不慢地解开周密身上的绳子。

刚被取出嘴里的毛巾,周密就不无怨恨地大声喊道:“世民哥,你可终于来啦!”

见郑芊芊仍在瑟瑟发抖,想到郑芊芊接下来还将面对父亲被杀的噩耗,古世民连忙催促道:“赶紧先带她出去吧!”

周密叫了两声郑芊芊却没得到回应,于是急忙将她扶出祠堂交给了余忠祥。

古世民在祠堂里又看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猫腻后才走出来问周密道:“许俊安呢?他怎么没在里面?”

周密将祠堂门关上,转身指着通风井说:“刚离开十分钟左右,听声音估计是从那边跑的。”

不管是爬通风管道还是室外绳降,凭着许俊安的身手,十分钟都足够逃之夭夭。古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问起周密:“你们为什么会在商场楼顶设祠堂?”

周密避开古世民的目光笑道:“余秘书设的风水祠堂,保佑商场生意兴隆用的。”

古世民伸出大手扣在周密肩膀上,沉声问道:“你当我瞎还是傻?那么多牌位都是你祖宗吗?”

周密尴尬地缩了缩身子,犹豫一阵后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二人顺着原路回到商场,来到一间敞亮的办公室,周密坐着喝了杯茶才幽幽问道:“世民哥还记得三年前这里发生过一起事故吗?”

经这一提醒,古世民才想起来三年前胜利商城刚开工建设的时候,这里的确发生过一起特别重大的事故。

周密一脸严肃地接着说道:“虽然是工人操作不规范导致脚手架坍塌,但我们毕竟有管理责任,所以让余秘书另外建了这间祠堂,也是为了提醒我们今后时刻注意安全管理规范。”

古世民盯着周密看了一阵,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不会是心虚吧?那场事故是不是另有猫腻?”

“没有!你们刑警队可是来查过的!”周密信誓旦旦道,“我们不仅发了抚恤金,还用这种方式祭奠遇难者,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事故过去三年现场也早已不复存在,又没有苦主喊冤,古世民即使满腹狐疑也无从查起,只得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绑架案上:“许俊安怎么会知道这地方?”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周密摇晃着脑袋说,“世民哥抓到他一定要帮我问清楚,我们集团恐怕出了内鬼。”

古世民不禁有些纳闷:“按理说祠堂非常隐秘,他没必要那么快逃跑。”

“他说你马上就会来,搞得好像你们是同伙一样!”周密似笑非笑地斜眼看着古世民道,“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我带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然怎么救郑芊芊?”古世民接着思索道,“他怎么确定我能找到这?”

“那小子贼狡猾,刚出医院就拿我手机来当诱饵想误导你。”

古世民摇头说:“我根本就没追踪手机,我在你口袋里放了个定位器。”

“他带着我四处绕了几圈,一直没有发现尾巴,就又搜身发现了定位器。”

“他发现定位器了还把你带到这?”古世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他带你们来做了什么?”

周密伸长脖子抬起下巴道:“他逼我们录了道歉视频,还拍了这里的照片。”

“你怎么不多抵抗一下,拖延时间等我过来。”

“我那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怕他伤害芊芊!”周密红着脸说,“反正到时候我再发个声明,道歉视频屁用没有!”

古世民对周密的做法有些不满,便揶揄道:“到时候许俊安把祠堂照片发出去你们可没好果子吃。”

“我们反正问心无愧,顶多就是把祠堂迁至别处。”周密肆无忌惮地靠在椅子上,俨然有满肚的花花肠子应对公关危机。

古世民懒得再看周密欠揍的脸,嘱咐他明天自行去刑警队录口供后便离开了商场,顺便在路上拨通组长吴旗的电话向他汇报情况。

听到郑芊芊得救的消息,吴旗只是短暂高兴了几秒,接着便接连哀声叹气。原来他从中午开始便一直在开会,甚至连嫌疑人都来不及审问,就被贾贵民召集前往市局,接受批评教育的同时讨论破案方向。

南安区接连发生重大刑事案件,引起了民众的强烈不满。这次环保局长郑文华在家中被杀,更是惊动了许多高层领导。随着凶案消息不胫而走,网民们对案情的讨论愈演愈烈,舆论就像山崩海啸一般压到南安区刑警队的头上。为了早日平息事态,贾贵民在会上立下了三天破案的军令状,吴旗肩负调查重任自然是压力倍增。

听得吴旗语气中的疲惫,古世民便没继续追问案件调查进展,约定好次日一起调查后无奈挂断了电话。

次日清晨,古世民早早来到了刑警队,却发现吴旗来得比他还早。看着吴旗厚重的黑眼圈,古世民甚至觉得对方的头发也白了几分。

吴旗见古世民到来,也顾不上打招呼,便又询问起许俊安的下落。

古世民只得无奈地摇头说:“暂时还没找到。”

“他怎么那么轻松就放过了周密和郑芊芊?”吴旗接着疑惑道。

“他让二人录了道歉视频,估计很快就会发到网上。”古世民昨晚回去也在想这个问题,“也许他想规避法律责任,既没有提赎金,也没有限制人身自由超过二十四小时。”

吴旗眉头紧锁地说:“这人不简单,一定要找到他。”

古世民思索片刻后问道:“你还是怀疑他和郑文华的死有关吗?”

吴旗点头说:“昨天下午他们查过监控,在孙一鸣之前,还有两个人去了郑文华家,其中一个便是快递员许俊安。”

“他什么时候去的?在哪里被拍到?”古世民想过许俊安涉案的可能,但他如此轻易让监控拍到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吴旗也是一脸的茫然:“郑家大门外的摄像头拍得非常清晰,许俊安下午三点左右去的,他从郑文华手里接过包裹后就离开了,没有进入过郑家。”

“郑文华寄出包裹?这么巧?”

“我让人查了快递公司的记录,是郑文华主动通过手机应用下的单。”说着吴旗又深深叹起气来,“更头疼的是那收件方,竟然是市长公子李乘风!”

“李乘风?”古世民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名字。案子越扯越大,调查李乘风不小心又会牵扯到更多高层官员,难怪吴旗会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这事情我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请示贾队长,他会亲自去李家查访。”吴旗苦笑着说道。

“确定许俊安没有进到郑家吗?”古世民疑惑道。

吴旗摇头说:“正门没有拍到,其他门窗也只能从里面打开,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撬动痕迹。”

“会不会有门窗未关的情况?”

“天气这么热郑家楼上楼下全开着空调,门窗也都装了传感器,不可能留着门窗不关。”吴旗戏谑道,“除非郑文华主动开门,不然他就只能从天上飞下去。”

难道郑文华真的会给许俊安开门?那他们在正门寄快递又是为何?古世民一时想不明白,只好转而问道:“那另一名嫌疑人呢?”

“另一个叫做钱昌隆,昌隆五金厂的厂长,就是溪背路那家!”吴旗说完将手重重地拍在了脑门上。

没想到查来查去又把五金厂扯了进来,古世民不由苦笑着问道:“他又是什么情况?”

吴旗揉了揉太阳穴说:“他是傍晚五点去的郑家,说是去和郑文华商议工厂污染的事情,快七点才离开。”

“这么久?”古世民怀疑道,“从时间上看的确十分可疑!讨论发生分歧怒而杀人的事并不少见。”

“摄像头拍到他离开郑家的时候样子装得很轻松,但开车出园区的时候速度却非常地快,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吴旗继续揉着穴位说,“可我们查了那么多年案子,很多一看就像凶手的人,后来反而证实并非如此。”

古世民感觉脑袋渐渐膨胀起来,硬着头皮提议道:“那我们去审审他吧。”

吴旗却抬头疑惑道:“你怎么不问问孙一鸣的情况?”

“你说现场那名垃圾工吗?”古世民反问道。

“你跟我装什么?!”吴旗撇着嘴不满道,“昨天他弟弟孙一冲来找过你,你们是同学,别以为我不知道!”

古世民干笑两声无奈地说:“他不大可能是凶手,但我得避嫌。”

“避什么?审问都有旁听和记录。”吴旗起身说道,“你审孙一鸣,我审钱昌隆!”

“等等!法医组的结果还没出来吗?”古世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有没有鉴定出死亡时间?”

吴旗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说:“出来了,不过因为尸体被发现得晚,又经过大火灼烧,具体死亡时间做不到很精确。”

古世民接过验尸报告快速浏览一遍,郑文华的死亡时间在七月二日傍晚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这个时间点虽然不能确定是否钱昌隆杀人,却可以基本排除孙一鸣作案的可能。古世民指着死亡时间,对吴旗说道:“孙一鸣的嫌疑排除了。”

“所以你更不用避嫌呀!”吴旗轻轻拍了拍古世民的后背说,“他毕竟有作案动机,多审审总没错,万一他能想起什么线索也有助于破案不是?”

古世民原本就想见见孙一鸣,便不再推脱,很快就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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