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给的破案时间只剩两天,凶手随时可能再次作案,古世民一大早就醒了过来,他要争分夺秒地与时间搏杀。所幸小雨恢复了活蹦乱跳,贾筝也在逐渐康复,他终于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昨晚何怀玉的猜想不无道理,洗漱完后古世民便打算跟组长申请去附近几家医院调查,结果却先接到了对方的来电。
古世民直觉有些不妙,连忙接起问道:“组长,有什么情况吗?”
“那个双木制药厂的林海源,你不用去蹲守了。”
“啊?他被杀了吗?”古世民心中非常后悔,要不是昨晚请假让其他同事代班,惨剧可能就不会发生。
袁方急忙解释:“不是!他没事!小李他们在守着,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古世民放下心来,同时更坚定了快点抓住凶手的决心。
“虽然贾队长把之前的现场交给了一组,但我们也不能放弃。你骑摩托方便,可以再去看看,特别是薛波那,凶手肯定去过他家,不然没那么容易就发现凸起的地砖。”
古世民也本就有此打算,便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件事,”袁方停顿一会说,“你把法医组新来的何怀玉带上。”
“何怀玉?”古世民不禁讶异。那小子才刚入职,理应在法医组好好学习,却不知领导为何如此安排。
“张万年说那小子年轻气盛,需要多多磨砺。”袁方说道,“正好他还是薛波的租客,带着他一起调查说不定有点用处。”
缘分的安排果然奇妙,古世民笑着接下任务,顺便将昨晚的误会和相识过程说给袁方听,并让对方安排人去医院查探线索。
与袁方确定调查计划后,古世民又联系上了何怀玉。
“这么早找我什么事?”何怀玉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奇怪,不耐烦里夹着些紧张。
“张万年让你做我跟班,”古世民窃笑道,“我一会去接你,带你去见见世面!”
“啊?”何怀玉惊讶道,“等等,你先别来。”
古世民心中疑窦丛生:“你在搞什么猫腻?”
“没有!我们昨天不是吃了烧烤嘛!”何怀玉急忙解释道,“估计是肉不新鲜,我在拉肚子啊!”
古世民本不相信,但被这么一提醒,忽然感觉肠胃也有些莫名躁动,便苦笑着挂断电话去了厕所。
半个小时后,古世民来到锦福小区,本想按门铃让何怀玉打开楼栋门,却正好瞧见一名微胖青年下楼,便顺势拉住不锈钢门往里走去。
爬上四楼找准何怀玉住处后,古世民贴门偷听一阵,里面似乎真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于是他便用力拍响了铁门。
门响五声后,何怀玉才用力拉开门,嘴上咒骂道:“你还有完没完?”
见对方气得不轻,古世民不禁有点尴尬:“不就拉个肚子,至于吗?!”
“怎么是你?”何怀玉却是满脸惊讶,“不是说好别那么早来吗?”
“还有别人来吗?”古世民心中更是疑惑。
何怀玉探头看了看楼梯,将古世民拉进屋内说:“房东的儿子薛盛刚来,居然跟我说要涨房租。”
“是脖子上戴着金链的那个胖子吗?”古世民想起刚才遇到的青年,心中生气一阵厌恶。父亲尸骨未寒,他就急着来涨租金,真是毫无良心。
何怀玉扶了扶眼镜说:“二哥!你可得为弟弟主持公道啊!”
不管何怀玉多努力睁大眼睛,古世民都知道那是在装可怜,便嗤笑道:“你不会屈服了吧?”
“怎么可能?”何怀玉摇头说,“我跟薛波可是签了合同的!”
“那你还生啥气?”
“他说记性不好,会不定期忘交水电费。”何怀玉重重地呼出口气说,“秀才遇到兵,你说我能怎么办?”
古世民查惯了刑事大案,对付小流氓也没啥好办法,便只能干巴巴地鼓励一番,结果却只换来一顿白眼。
见房间里一片杂乱,古世民假意帮忙收拾起来,实际上却是想查探何怀玉是否真的藏有猫腻,口中还不忘说教道:“你没女朋友吧?这么乱可不行啊!”
何怀玉耸起眉毛投来两道不屑的目光,收拾着东西骂道:“不是说过遭了贼吗?冯大哥他们又搜过一次,能不乱吗?”
古世民睁大双眼四处扫描,果然在衣柜有搬动的痕迹。趁何怀玉背对着,他以迅雷之势搬开衣柜打开暗格取出了里面的袋子。
“果然有猫腻!”古世民得意地举起袋子说,“说吧!坦白从宽!”
何怀玉刚转过身就烧红了脸,即使汗如雨下也完全无法熄灭:“那不是我的东西,你放回去!”
“不是你的?”古世民笑得合不拢嘴,“里面总不会是三百两白银吧!”
“哥!世民哥!”何怀玉哀求道,“你放回去吧,以后我们还能愉快的当兄弟!”
古世民从来就不徇私,掏出手机录着视频打开了袋子,见到里面花花绿绿的东西,他才终于理解何怀玉为何如此面红耳赤。
“看来你是真得找个女朋友了!”古世民尴尬地把东西放回去,然后默默删除了视频。
“说了不是我的!”何怀玉擦干汗水说,“是前房客的啊!”
古世民轻轻点头,相信了何怀玉的说辞,心情却忽然变得沉重起来,恍惚间又想起了九五年父亲被查的场景。
当时他正和父母一起观看《西游记》,听到有人来敲门去开,却迎来了十几名表情凝重的警察。
年少的古世民以为来人要向父亲汇报工作,却不料他们开始四处翻找,竟然还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大袋现金和珠宝。
他至今不认为那些财物是父亲贪污所得,更不信他会是所谓的黑恶势力保护伞,他永远记得父亲铁青的脸色和母亲悲痛的泪水。
“你干嘛?没找到我的问题也不至于那么失望吧?”
何怀玉的话将古世民拉回了现实,他也不好意思再查,便提议去薛波被杀的现场再看看,于是二人一起来到了一栋三零一房。
屋里血迹已经干成了黑红的斑驳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腥臭味,暗黄的铜佛被透过窗帘的光束照耀着,看上去格外诡异。
古世民仔细观察着现场,见何怀玉呆立不动,便略带嘲笑地问道:“怕了吗?受不了就去外面等我。”
“我是法医!”何怀玉不屑地说,“只是觉得有些凄凉,上次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开开心心地打麻将。”
古世民没有附和何怀玉的感慨,而是四处查探起来。
薛波虽然坐拥五套房产,生活却过得并不富裕。陈列柜里摆着泛黄的书本和各式手工艺品,冰箱里的剩菜散发出酸臭,餐桌上除了一副麻将半瓶辣椒酱,还有一缸自酿荔枝酒和几个用楼盘宣传单叠成的垃圾收纳盒。
在屋子里搜了整整一个小时,古世民也没有找到线索,甚至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不禁有些疑惑:“你说他的钱都花哪了?不会都用来买房吧?”
何怀玉不假思索道:“我那天找东西与他理论,邻居说薛老板过年抢头柱香就花了三十万,根本不屑拿我东西。”
“看来他还挺虔诚,”古世民叹道,“最后也死于信仰。”
“应该是死于信任,”何怀玉指着毫无破损痕迹的大门道,“他肯定认识凶手。”
这个问题古世民想过很多遍,之前他也怀疑过外卖快递这些服务员,可薛波既不点外卖也不网购,不太可能毫无防备地让他们进屋。
何怀玉四处张望一番,忽然拿起宣传单做的收纳盒说:“会不会是房产中介?案卷里不是写吴鑫与一名中介有过矛盾吗?”
“他有不在场证明,跟魏珊和薛波也没有闹过矛盾。”古世民也想过做假证的可能,心下便计划有空再验证一番。
何怀玉皱着眉头将宣传单展开来看,一会又急忙拿出了手机。
“你发现了什么?”古世民急忙问道。
“这是得胜集团所建胜利城的广告,”何怀玉指着手机地图说,“你看这位置,连上林海源所在的安泰小区。”
古世民仔细看了眼地图与何怀玉比划的十字,摇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胜利城处在十字中心?”
何怀玉脸色得意地说:“薛波买了胜利城的房子,肯定不是巧合,凶手和得胜集团有关。”
“地图划线是常规操作,你就别得意了。”古世民轻拍何怀玉的头说,“林海源不一定就是下一名受害人,凶手也不会主动泄露自己信息。”
“心理医生不是说凶手渴望被阻止吗?”何怀玉看上去有些心急,“照这个方向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把他抓住。”
见何怀玉非常笃定,古世民无奈解释道:“这个胜利城还没开放,商场未开业,住宅也要过几天才交房,现在里面根本就没人。”
何怀玉脸色微红,却仍不死心:“那也有可能开发商得胜集团的人。”
古世民不禁笑出了声:“你知道得胜集团有多少人吗?你想怎么查?”
“先别急着否定,”何怀玉自信地说,“我们再查查,说不定吴鑫和魏珊都与得胜集团有关。”
古世民不想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却也不愿浪费宝贵的时间做太宽泛的调查,正寻思如何拒绝的时候,何怀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冯大哥!有什么事吗?”何怀玉接起电话喊道。
古世民也很好奇,便侧头去听,何怀玉却转着细眼刻意压低了声音。
等电话挂断古世民终于忍不住询问:“他找你什么事?”
“案子破了!”何怀玉夸张地鼓起了掌。
古世民当然不信冯喜事如此轻松便抓住了凶手,掰着响指道:“你再说一遍?”
“我可没说是《本草纲目》案!”何怀玉笑着走出门外,“他们找到了我的背包,走吧,中午大餐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