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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是案

第十三章 冯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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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请客吃兰州拉面,冯喜事自然是满心欢喜,可转念想到医生的吩咐,他又有些惆怅起来。作为湘南人,冯喜事几乎无辣不欢,但今天他却选择了清汤,而且接下来许久也都将如此。

早上从小区出来,他敏锐地察觉路边小店聚集了多于往日的人群,凑近又听到《丢手绢》的歌声,慌忙百米冲刺跑进人群查看,却发现不过是一群看客在围观新式智能玩具。

他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惊弓之鸟,更想不到刚才的一阵狂奔竟然引发了一阵胸痛,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从鬼门关走一趟是什么感觉?冯喜事也说不清楚,他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却什么也没记住。

从墙上的标志来看,这里应该是南安医院。冯喜事缓缓坐起身子,用力喊道:“医生!”

“冯警官你醒啦!”一名护士小跑进来说,“幸好来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

“我这是什么情况?”冯喜事看着身上的导线问道,这番模样被人认出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医生说你得了冠心病,”护士答道,“突然剧烈运动引发了心绞痛。”

原来何怀玉没有瞎说,冯喜事不禁苦笑,连忙又问道:“没有通知我的家属和单位吧?”

“没有,”护士摇头说,“医生说等你醒了再来,要我帮忙打电话吗?”

冯喜事摇头谢绝,接着又问道:“送我来的人呢?我得好好谢谢他。”

“他们走了,”护士笑了笑说,“他们都说你是位好警察,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治疗。”

冯喜事最怕欠人情,如今救命之恩却无以为报,心中不禁莫名惆怅。

又过得一会,医生来到了病房,仔细检查一番后叮嘱道:“记得定时吃药,戒烟酒辛辣,少熬夜,千万不要做剧烈运动!”

那怎么能行?儿子还等着听我抓坏蛋的故事呢!可冯喜事是个乐观的人,凡事都得看到好的一面:“医生放心,我以后就坐镇军中,指挥好手下照样能破案。”

“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隔着口罩都能看出医生正在苦笑,“还得辛苦您继续为人民服务!”

接着交谈一番后,冯喜事便开始央求办理出院。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可容不得慢慢静养。稍微恢复体力后他便回到了单位,正巧赶上一位阿姨前来上缴失物。

看到脏臭的背包他还有些嫌弃,经赖鹏程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可能是何怀玉所丢,打开一看文件果然如此。

他想让阿姨留下联系方式以便失主回报,结果阿姨却说只是在垃圾堆里翻到用不着感谢,挥挥衣袖便扬长而去。

二十多年的从警生涯里,冯喜事看过太多罪恶也感受过无数的温暖。正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善举,让他即使面对罪犯都努力保持微笑,却也因此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笑面虎」

不管过程如何,能够找回失物都是件快乐的事。冯喜事将背包递给何怀玉,不无自豪地催促道:“快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何怀玉从背包中取出牛皮纸袋,清查一番里面的文件后点头说:“所有东西都在!谢谢冯大哥!”

“要谢就谢那位阿姨,”冯喜事笑着说,“不过人家没留联系方式。”

“这世道还是好人多!”何怀玉乐呵呵地捧出一块黑色玉佩,“幸好这玉佩没被发现,估计小偷以为只有证件。”

冯喜事正要伸手拿来观瞧,却被古世民抢了先。

古世民捧着看了一会,饶有兴致地说:“玉佩质地不错,像阴阳鱼黑的那部分。你的名字说的就是它吗?像贾宝玉那样。”

何怀玉点头说道:“我被母亲发现的时候怀里就有这块玉。”

古世民脸上闪过一瞬忧郁,旋即嬉笑道:“说不定是块传家宝,集齐黑白鱼就能找到绝世宝藏!”

“这都被你看出来啦?!”何怀玉故作惊讶地说,“其实我是楼兰古国的王子,只要帮我找回宝藏,就赐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冯喜事唆了一根面条后大笑道:“真的呀?!难怪你带我们来吃兰州拉面!”

古世民跟着拱手拜道:“那个兰什么——兰陵王殿下,给我们再加两份卤牛肉吧!”

“原来两位都是影帝!大哥甘拜下风。”冯喜事差点就笑出了眼泪。

何怀玉将玉佩戴到脖子上,略带抱怨道:“还加什么牛肉,我都快要吃土了!”

冯喜事不禁担忧道:“你还有其他值钱东西被偷了吗?”

“诶,早上薛波的儿子来找我,说要涨五百房租。”何怀玉惆怅道,“不交就断水断电,这不就只能吃土了吗?”

“薛盛啊!”冯喜事不屑地说,“这事交给我,保准让他服服帖帖的!”

何怀玉立刻喜笑颜开:“好啊!这碗面可真没白请!我代表楼兰古国万千子民谢谢冯大哥!”

古世民有些严肃地提醒起来:“注意别用违规方法,影响警察形象。”

冯喜事自然知道:“放心!那小子就是欺软怕硬,我让人去跟他好好讲讲道理!”

“是啊!”何怀玉挥舞双手说,“要不是本王子失势,根本就不怕他。”

“牛吹够了没?”古世民掰着响指说,“小心我让你把刚才吃的拉面全哭出来。”

何怀玉把身子往后仰了几度,歪着头揶揄道:“整天就只会暴力威胁,嫉妒我先找到线索就直说嘛!”

“什么线索?关于《本草纲目》的吗?”冯喜事立刻来了兴趣。

古世民哂笑着拿出一张传单:“他怀疑凶手和得胜集团有关,这怎么查?”

冯喜事接过传单一看,脑中思绪随即活跃起来:“你别说,还真有点靠谱!”

见二人都瞪大双眼竖起了耳朵,冯喜事莫名觉得有些自豪,清了清嗓子后缓缓说道:“上午我去了趟医院,结果查出来真得了冠心病。”

“没想到真说中了,”何怀玉叹口气说,“但你也别太担心,好好治疗问题不大。”

“你多注意身体——”古世民摸了摸光头说,“不过,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别急,”冯喜事不急不慢地说,“我不是有点郁闷么,然后医生就安慰我,她说人家大公司高管突然查出来艾滋病比我惨多了。”

“不会正好是得胜集团的高管吧?”何怀玉倒是猜得挺准。

“医生本来不肯说,我说跟案子有关才问出来。”冯喜事也不再卖关子:“就是得胜集团的财务总监齐武。”

“齐武?”古世民皱起了浓密的眉毛,“他得艾滋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你认得他?”何怀玉好奇道。

古世民有些厌恶地说:“我之前在福华区处理过他的案子,黄赌毒无所不沾,在好几个区分局都挂过号。”

“你们不抓他吗?”何怀玉很是不解。

“有律师和公关帮助,还有人主动顶罪,基本都是拘留和保释。”古世民也是极其无奈,“去年底得胜集团一名女会计跳楼,有人匿名举报是齐武所害。可惜我们没找到任何有力证据,后面连举报人也没了消息。”

“人是他杀的吗?怎么会没有证据?”何怀玉咬牙切齿地问。

“齐武用的都是暗示性骚扰,没有直接致死,”古世民深深叹气道,“法律上很难认定。”

见何怀玉有些怀疑人生,冯喜事连忙安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不就遭报应了吗。”

其实冯喜事也感觉很窝囊,作为一名警察,他竟然也要靠报应来坚定信念。

“齐武的确是个人渣,”古世民叹气道,“但他生病和案件好像也没有强相关。”

冯喜事看着何怀玉意味深长地笑道:“他的姘头原来就住在怀玉那屋。”

何怀玉倒是不太惊讶,反而得意地看着古世民,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找人问问!”说着古世民拿着手机去了店外。

两分钟后古世民重新坐回位置上,表情凝重地说:“我前同事说得胜集团报过案,齐武拿走公司的资料已经消失了一个星期。”

“十有八九就是他!”何怀玉激动地说,“得病就报复社会,彻彻底底的人渣!”

古世民仍有些疑惑:“他最熟悉的应该是福华区,为什么跑这里作案?”

“他老婆在南安医院工作,”冯喜事越想越觉得靠谱,“南安区的胜利城也马上要开了,这里面一定有些东西值得深挖。”

有了明确方向后,下午的调查便简单了许多,一切都仿佛是水到渠成。

他们先调取了「珊珊公主」的打赏记录,发现齐武曾经当过榜一大哥。接着又查了王朝酒吧,一番软磨硬泡后撬开了酒吧经理的嘴:就在吴鑫被害前一天,齐武曾经来找他谈合作,却不知为何发展成了争执,最终不欢而散。

从酒吧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天上如钩的弯月仿佛就是老天的批示,看得冯喜事将心中隐忍多日的压抑全都一扫而空。

抓住齐武就能破案,冯喜事感觉心中热血沸腾,却不料又被一通电话浇了冷水:展飞正在抓捕嫌疑人,领导让宁海派出所前往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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